皇后的神色很是不好,虽然有些距离,但是沈也还是细心地发现了她的眼眶微微发红,许是方才流泪所致。待皇后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宫道尽头,沈也和虞洲才踏进了永敬宫里。他们二人走到园子里时,虞昭一身水色锦绣罗裙,她站在池子边,心不在焉地往池子里撒鱼食。鱼儿纷纷聚集在她的脚边,不断争抢鱼食。沈也走上前去,温声道:“公主,您若是再往池子里撒鱼食,鱼儿会被撑死的。”虞昭回过神来,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回眸对着沈也和虞洲浅浅一笑,沈也看到,虞昭的眼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想来,方才她也哭了。虞昭如何不知皇后的无奈,一面是皇子,一面是公主,两个都是她的亲生骨肉。此次公主和亲,是虞辞主动向圣上提出来的,在圣上看来,和亲可不费一兵一卒,不用打仗,便可获得边境安宁。大虞朝损失的,不过是一位公主。大虞朝,千秋万代,又怎么会缺公主呢?这是最好的法子,最省力的法子。皇后无法做出抉择,只能顺着事态的发展,公主远嫁,虞辞可得圣心。“从前,大虞朝有许多公主,今后也会有更多的公主,但我的名字会载入史册。”沈也和虞洲不知要说些什么,只是陪着虞昭,静静地站在池子边。好像木已成舟,好像覆水难收,好像无路可走。好几日,沈也和虞洲以极其尴尬的状态相处着。沈也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对虞洲冷淡,她再等,她想等虞洲亲口来和她说他便是杨洲的事。可等啊等,等了五日虞洲都没有对她说那件事。他每日都来找她,即便她对他的态度异常地冷淡。书院里,沈也看着面前的脸。圆乎乎的那张脸和如今清俊的脸重合又分离,她终于是忍不住了,她开口问他:“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话想对我说吗?”他深深地望着她,终究是欲言又止。她不懂,他究竟在犹豫什么?她很擅长反思自己的行为,在一段感情中,坦诚相待才是最好的选择,从前她也有意欺瞒了他,他们二人算是扯平了。这次,便由她主动开口吧,她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正当她打算直接开口问他是不是杨洲时,下一瞬虞辞竟同大理寺卿徐茂时出现在书院里。“沈学士,请跟我们走一趟。”徐茂时穿着官服,直直地站在沈也面前。沈也不明所以,这是闹哪出?虞洲站在她的前面,将她护在身后,“徐大人这是何意?”“哟,四弟,你还不知道吧,沈学士可是犯了欺君大罪。”虞洲不曾给过虞辞一个眼神,他冷声道:“闭嘴。”随即他望着徐茂时,语气无比认真:“请徐大人明示。”徐茂时眉头微皱,沉声应道:“四殿下,半月前送去拂郎的贸易条约出问题了,边境贸易损失惨重。此事乃皇上亲自下令调查。”虞辞冷哼一声道:“沈学士,哦不,现在不应该叫你沈学士了,你现在可是罪臣,勾结拂郎损害大虞朝利益,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沈也眼底划过一抹惊慌,勾结拂郎?看到虞洲露出的紧张的神情,虞辞心情大好,他催促道:“徐大人,快将人带去大理寺吧。”“沈学士,得罪了。”徐茂时话音刚落,几个侍从便走上前来要带走沈也。“我看你们谁敢动她!”虞洲死死地将沈也护在身后,抬手拦住侍从。“哎,四弟,你这是何意?你这般护着她这个罪臣,难道你也是共犯?”虞辞一边笑一边扬起一根手指,佯装惊讶,他继续说道:“哦,我想起来了,从前四弟与沈学士便不清不白的,你们的关系可谓是——”沈也皱起眉头,厉声制止道:“够了!二皇子怎么这般心急?这般刻薄?圣上只是命徐大人将我带走调查,现在根本没有证据表明我犯了欺君之罪,你这般无理揣测四皇子,就不怕圣上再让你去藏书阁抄写经书吗?”虞辞咬牙切齿道:“你——你死到临头了竟还这般嘴硬!”“我是否有罪,圣上自有决断,徐大人,我愿意跟你走。”虞洲回头望着沈也,神色复杂,他的嘴唇动着,吐出几个字。沈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她从背后轻轻地拉住他的衣角,她的眼中漾着笑意,弯起嘴角轻声安慰道:“别担心,我问心无愧,并未做任何谋逆之事。”“请吧,沈学士。”徐茂时一声令下,侍从便带走了沈也。虞洲的视线紧紧地跟随着沈也离开的身影,她的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时,虞洲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