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昏沉的世界忽地现出几抹灰白。
不等月岛萤反应,本聊胜于无的灰白霎时间就蚕食掉了所有颜色,只给他余下无尽头的白。
像大雪一样,去年的那场大雪。
可现在眼前再也没有那抹灰蓝色的支点,一切都茫然而空旷,他好像早已迷失在了那场鹅毛大雪里。
幸好还有一息理智尚存,月岛萤摇了摇头,挣扎着妄图逃出这片极不合理的幻象。
真是离谱,他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迷离在大雪里了,或许合宿结束之后,自己真应该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看来这一招行不通,月岛萤皱了皱眉,正要睁眼,手臂上突然传来一滴凉丝丝的触感。
水珠在皮肉上化开的触觉真实,他却前所未有地犹豫起来。
依旧是那场幻境吗?还是真的……
下雨了?
呼啸了几个小时的大风终于迎来了它的得力搭档,转眼间,眼前的世界已被簌簌大雨所占领,雨珠毫不留情地打进阳台,月岛萤所站的那一小片空间分秒间就沦陷。
他忙不迭后撤几步,衣角已经沾上了些雨水,雨似乎越来越大了,月岛萤当即决定退回寝室里去。
合上活动室的门,他习惯性地朝另一个方向瞥了一眼,那里的门半敞着,女士包还挂在门把上晃荡,一切都和晚上洗漱过后他看的那一眼别无二致,仿佛没有人再踏足过。
可,那正是女生宿舍。
——难道川濑久夏还没回来?
这想法惊了月岛萤一瞬,走廊间充斥着凌乱的风雨声,一时间,一个忧心的假设从他心中升腾而起。
直觉牵引着月岛萤拉开门再次走上阳台,急躁的雨珠瞬间溅了他满身,他却不管不顾地扶着栏杆朝下望,宿舍门口的那条大道上连个动物的影子都没有,更别提他心里记挂的那个人。
这种时候,没有反而是最大的好消息,月岛萤缓过神来,看着半个身子都被打湿的自己,不禁觉得好笑。
或许她早就在私事那边住下了呢?或许她是坐车回来的?或许她自己带了伞呢?
因为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就心慌意乱的,他今晚这像什么话?
他们两个人难道很熟吗?
加入排球部已经一月有余,川濑久夏像是彻底忘记了他们在上一个冬日里的初见,对他的态度客气而普通。
她可以和菅原学长、山口忠、日向翔阳,甚至影山飞雄那个排球呆子谈笑风生,却独独只把他当作排球部的普通学弟。
凭什么?
月岛萤自认不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但川濑久夏那若即若离的态度却像一根隐形的毛刺一样住在了他心里,每当看见她,心里就发紧一次。
你不会早就把那把伞、和那天博物馆里的经历给忘了吧?
我对你来说,是无足轻重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