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从未停止,绞痛蔓延至掌心,那里的伤口面积与膝盖处不遑多让。
泪水从眼眶滑落,与冷汗一同,在枕头上洇出团团痕迹。
尚能活动的脑细胞只能感觉到痛,无法忍受的痛,肝肠寸断的痛。
“呃……”川濑久夏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她已经没力气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黑……小黑……”
甚至连念完“黑尾学长”这几个字都做不到了,她痛苦地埋下头想,真狼狈。
少女迷蒙的目光从他脸上撤走的那瞬间,黑尾铁朗的心脏像是被荆棘扎透。
两人的手仍交握在一起,但川濑久夏已经没有了紧紧握住他的力气。
大错特错,黑尾铁朗想,他根本就不可能感同身受。
他连减轻她一丝痛苦都没有做到。
下意识地,黑尾铁朗轻轻拂去川濑久夏的满脸泪水,托起她的脸,叫出了那个他只在幼驯染口中听过的昵称。
“小夏。”
她泪眼婆娑,被他握住的那只手动了动,权当回应。
“小夏,不哭,还有我在呢。”
黑尾铁朗温柔地摩挲过那些红肿的皮肤,摩挲过她的眼角、睫毛、脸颊。
“我给你擦眼泪,不哭了,乖。”
消毒已经结束了,但灼痛仍在持续。
神经已经在阿鼻地狱中迷失了整整一个小时还多,川濑久夏的生理性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黑尾铁朗却也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抬手拭去那些麻木的泪水,医生已经开始对伤口进行包扎,他的手始终没离开过少女的脸颊。
正值盛夏时节,血气方刚的少年体温总是很高,黑尾铁朗手掌的温度往往高到让音驹所有人都嫌弃,连赛后击掌也不想和他做。
可川濑久夏却觉得贴在脸上的温度刚刚好,干燥温暖的掌心带着厚茧,让她回想起上海的外婆家里那些在冬天时被壁炉烘烤得适中的法兰绒厚地毯。
最锐利的那一波疼痛已经过去,头还晕晕的,伴着黑尾铁朗轻柔的摩挲,川濑久夏竟然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怎么又——”黑尾铁朗生怕她又被疼晕过去,没做多想就要去摇晃女生的肩。
“别打扰她。”古贺医生打断到,“她只是睡了,让她好好休息吧,下次醒过来记忆功能就应该会恢复正常了。”
他悻悻收回手:“啊……是这样啊。”
“我交给你的冰敷任务别做一半就忘了啊。”古贺医生挪揄地瞪了他一眼,手上正在娴熟地为纱布进行调整,“膝盖这块的纱布敷好就完成了,接下来就是陪着她休息,等她醒过来再进行最后的伤情评估。”
“哦……好的老师,我知道了。”黑尾铁朗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