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墨汁顺着笔尖滴落在了奏折上。
江晦便又重复一遍:老夫人说二娘子犯了错,要去祠堂跪三天,没她的准许不准送饭。
容谏雪蹙眉,低头捻了捻腕上的佛珠,没说话。
江晦见状,便谨慎道:要不…
…
属下去跟老夫人说一声,让红药去给二娘子送些吃食?
做错了事理应受罚,容谏雪提笔,继续写着折子,母亲也不是不知分寸之人,应当只是吓吓她,不必当真。
属下听府中下人说,老夫人从前也常罚二娘子跪祠堂,三天的祠堂,二娘子从前似乎也跪过…
…
容谏雪薄唇微抿,冷冷看了江晦一眼。
江晦便闭了嘴,低头不敢多言。
也该长长记性,她一言一行,皆代表容家颜面。
指腹下意识地摩挲佛珠上烫金的梵文,容谏雪没再说什么,只让江晦退下了。
外头的夕阳尚未落下去,容谏雪伏案整理着奏折,让江晦关了房门。
--容家宗祠。
裴惊絮再次跪在了那些牌位前。
这样的场景,在过去一年里,她经历过无数次。
容氏管理内宅,她只要稍稍做了什么不称她心意的事,她总能借题发挥,让她来宗祠跪着。
容家世族大家,书香门第,容氏自不敢真的对她拳脚相向,唯一能够整治她,又名正言顺的惩罚,便是跪祠堂。
裴惊絮挺了挺脊梁,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
夕阳西下。
算算时间,她应该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
天不作美,外面又下起大雨来。
浓云低垂,雨幕浑浊冷凉。
二娘子便在这里好好跪着,您也别怪老夫人狠心,只怪你自已不守规矩,丢了容家颜面!
一旁的婆子披了件厚衣裳,站在裴惊絮身后嘲讽几句。
裴惊絮深吸一口,面向牌位,一言不发。
哼,真是胆子大了,竟敢跟老夫人顶嘴。
因着那位王嬷嬷因不敬主子被赶出了容府,新来的这个婆子讽刺裴惊絮时,显然收敛了许多。
二娘子也不瞧瞧,这里是容府,容府上上下下都是老夫人的人,谁肯信你那些胡言乱语!
老夫人还说了,您也别想着去找长公子告状,您今日犯了规矩,长公子最重规矩,他便是来了也不会帮你!
哼,也不知道哪来的心思,竟想着让长公子撑腰了,不论如何,长公子是老夫人所生,他不可能偏帮你这个外人!
…
…
婆子的声音不算小,被雨水冲刷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