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从中猜到了什么。
过了许久,江雪明把饭食送到桌上。
白露老早就嗅见那股香味,这两个月里,她啃鸡胸都快啃出抑郁症了,见着好吃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雪明心中压抑的情绪,也在饭桌前烟消云散。
他看见妹妹亮晶晶的眼睛,止不住地咽口水,又故作知书达理的别扭样子。
总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给白露夹菜:"吃呀,多吃点。小心噎着。" 又嘱咐着:"吃完了我带你去皮肤科门诊,马上就去。" 白露声音很小,像是想到了什么事:"哥...我怕..." "怕什么?"雪明随口说:"你怕吃了这顿没下顿?怕打针?你放心,我有办法。" 白露斜着眼,表情像是见了狼的兔子:"我怕你骗我。" 雪明愣了那么一会,"骗你?什么意思?" "你实话和我说吧...哥,这些钱是哪儿来的?你今天怎么会突然回家?以前我生病的时候,那个店长欺负咱们是外地来的,你都要给那个铁公鸡周扒皮交告假赔偿金。"白露的声音越来越大,"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我说?我是你亲妹妹,咱们俩一起长大的,你骗不了我。每次你不情不愿的说谎,脸上都会挤出那种笑。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雪明沉默了很久,他只顾着给妹妹夹菜。
白露也没追问,她知道哥哥遇上了麻烦。
直到兄妹俩吃完东西,屋子里安静下来。
白露从角落拉出一个大纸箱,拖到雪明面前,"哥,今天你走以后,我接到快递,是寄给你的。" 雪明的心沉了下去,箱子上的寄件地址是九界车站。
纸箱已经拆开,里边整整齐齐垒着大堆的车票,从中散发出的油墨味道非常刺鼻。
"这些钱,是谁寄给你的?"白露拧着一对小眉毛,嘟起嘴:"不是一般人吧?现在快递物流也不能寄纸钞呀...你在外面干了什么事?你实话告诉我..." 雪明蹲在纸箱前:"我也不知道。" 白露接着追问:"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是去卖肾了吗?我刚才点了一下,里边有四百多万呢..." 雪明:"卖肾换不来这么多钱。" 白露疑惑:"你真想过去卖肾?" 雪明:"也不是不能接受。" 白露:"那你是找到富婆了?" 雪明:"不排除有富婆暗恋我的可能,但是我每天都在地铁口工作,没哪个富婆经常坐地铁吧?" 白露:"嗯...你最近是不是接了兼职。比如去中东或者南非当雇佣兵?" 雪明:"我连枪都没摸过。而且有我这种每天按时下班的雇佣兵吗?" 白露:"你是不是偷偷买彩票了?" 雪明:"我一般都是光明正大的买,从来不会偷偷买。中奖了也是光明正大的告诉你,没必要瞒着你。" 两兄妹搔头的声音在小屋子里响了半天。
江雪明看见的,是一箱子车票。
江白露看见的,是实打实的纸钞。
他拉上白露,那种感觉又来了,仿佛四处都有眼睛在盯着他。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去看医生。把你身上的病治好。" 白露心神不宁的,"这钱能乱花吗?不会有人来讨债吗?万一你被抓走了..." "我不怕坐监。"江雪明往衣服里塞进两捆车票:"我怕你不能念书,怕你吃不起饭,只怕你的病没钱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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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湾健康医院—— ——雪明把妹妹送去门诊。
就一直坐在走道的长椅上。
交完诊金之后,他等着妹妹的检查结果,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多。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能认出这些车票。
难道说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脑神经有了认知障碍?
会把钞票错认成车票吗?
还是说,真的有个贵人,在暗地里默默的帮我吗?
这些车票似乎在催促江雪明—— ——要他赶去某个地方搭车。
生活上的困难,车票也会帮他解决。
夜色渐深,窗外投进来幽蓝的月光。
静谧的廊道中,偶尔有几个护工走动。
他能听见住院部传来的鼾声,嗅见消毒水的味道,护士站的几个小姐姐在议论着什么。
隔着二十多米,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突然醒觉,惊异于自己的听力。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中慢慢醒来了。
他听见护士站传来的话语,在议论自己。
"皮肤科来的那个靓仔,是哪个区的?" "看登记,是红磡那地方的。" "他有病吗?" "是他的妹妹,好像红斑狼疮。" "红斑狼疮不是那个症状,估计很难治了。现在海里污染那么多,吃喝都不干净,有很多怪病。" 一开始,只是在议论白露的病情 再后来就变得奇怪起来。
"他为什么还没有上车?" "他一定要去搭车的..." "你在偷听对吗?你要记得,一定要去搭车。" 雪明兀地站起来,浑身都是冷汗,他快步走到护士站,却发现只有一个值班护士在玩手机。
他神色苍白,眼神像是要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