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先是看见了裴惊絮身后的伤口,她皱了皱眉,想起夫人的吩咐,又虚张声势道:谁、谁知道这背后的伤是不是娘子贪玩弄出来的!
看着唬人而已!
红药转头欲反驳,但在看到来人时,立即噤声。
像是察觉到什么,王嬷嬷随着红药的视线猛地转过身去!
只见男人一袭玄色衣袍,站在光影中,目光冷肃沉静。
见到容谏雪的一瞬间,王嬷嬷急忙低头行礼:老奴见过大公子。
头顶上的视线犹如什么利器,久久没让她起身,王嬷嬷心虚起来。
江晦。
男人开口。
身后,江晦抱拳:在。
去请医师来。
是。
他抬脚迈入宗祠,三两步走到了裴惊絮身边。
裴惊絮闻到了寺庙的沉香味,裹挟着钟磬的驳杂与厚重,冷冽禁欲。
她倒在红药怀中,费力睁开眼,看到容谏雪的那一刻,她知道,她赢了。
她利用容谏雪的慈悲,用她的生死做赌,赢下这局博弈。
此后,容谏雪的怜悯,就是她步步紧逼的筹码。
夫兄…
…
裴惊絮脸色苍白,表情却有些愧疚,妾怎么总是在给您添麻烦…
…
离得更近些,容谏雪闻到了更浓烈的血腥气味。
好看的眉头微微下压,他声音不起波澜:你刚才可以同我说。
这语气并没有懊悔或是心疼,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裴惊絮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声音虚弱:我以为只是小伤,不想让夫兄为难。
我并不会因此为难,容谏雪解释,受了伤就要医治,犯了错就该受罚,没有什么好为难的。
裴惊絮闻言,稍稍垂下眼睑,没再说什么。
容谏雪也并不欲深究,他看向红药:去将她扶回西院吧,大夫一会儿便到。
多谢大公子!
红药千恩万谢,搀扶着裴惊絮,摇摇晃晃地往西院的方向走去。
王嬷嬷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还想说些什么。
她急忙看向没有离开的容谏雪,一个头磕在地上:大、大公子!
老奴不知道二娘子受了这么重的伤!
是、是老夫人被二娘子气得卧病在床,老奴这才想要让她反省思过的!
目送二人离开,容谏雪的视线这才缓缓落在了王嬷嬷身上。
若我没有听错,刚刚她解释过,这几日她去了燃灯寺。
王嬷嬷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眼珠转了几圈:可、可二娘子撒谎成性,老奴以为、以为她——裴氏乃容家儿媳,王嬷嬷却不敬主子,视她性命如草芥,容家书香门第,留不下你这种人。
王嬷嬷抬头,瞪大了眼睛看向容谏雪,以为是自已听错了。
容谏雪语气肃然:嬷嬷还是早日离府吧。
王嬷嬷吓得急忙跪着上前,想要去抓容谏雪的衣摆,容谏雪向后退了几步,堪堪避开。
他转过身去,从一旁取了一炷香烧上,规矩从容地插入那香炉之中。
做完这些,他没再逗留,转身离开。
--在宗祠演的那出戏,已经耗尽了裴惊絮的气力。
她被红药带回西院卧房后,便昏死过去,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