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清醒过来时,裴惊絮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卧房。
红药一直在一旁守着,看到她醒过来,急忙上前服侍:姑娘,您可算醒了!
裴惊絮接过红药递过来的汤药,语气微凉:容谏雪没来?
红药点点头,低声道:大公子只让大夫来给您看病抓了药,并未来过西院。
顿了顿,红药又道:但大公子身边的那位江晦侍卫来过了,说姑娘要是还有什么不适,尽可跟他提。
裴惊絮眯了眯眼睛,将那碗苦药一饮而尽。
还真是个正人君子,半分逾矩都没有。
红药小声问道:姑娘,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裴惊絮漫不经心:王嬷嬷怎么样了?
啊?
红药不清楚姑娘为何要问王嬷嬷的事,她哼了一声,一脸解气,姑娘您肯定想不到,大公子处置了王嬷嬷,将她赶出府去了!
裴惊絮勾唇,露出一个不出所料的笑意。
——她猜到了。
话本中的容谏雪刚直不阿,眼中容不下半点沙子,哪怕她裴惊絮在旁人眼里不是什么好人,但既然让他看到了不平之事,他也会秉公处置。
王嬷嬷冲撞主子,容谏雪也绝不会顾及老夫人的面子,轻拿轻放。
这一点作风对于裴惊絮而言,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好处。
我拿来容家的嫁妆常年记在老夫人名下,由王嬷嬷打理,如今既然王嬷嬷被逐出容府了,那我的嫁妆,也该物归原主了。
裴惊絮冷嗤一声,眼中闪过算计。
--东院,书房。
因为告假去了燃灯寺一日,容谏雪的书案上便积压了不少公务。
他擎着一杆白玉狼毫,伏案处理。
江晦来到书房时,朝他抱了抱拳:公子,已经看着王嬷嬷收拾包裹离开了。
容谏雪应了一声,并未抬头:裴氏那边情况如何?
刚刚问过下人,说是已经醒了。
男人便没再说什么,继续处理公务。
江晦挠挠头:公子,老夫人那边…
…
明日下了朝,我自会去向母亲说明。
江晦还是有些不解:公子,其实您没必要将王嬷嬷赶出府去,她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女使,您这样一来,老夫人定是要生气的。
容谏雪:做错了事便应当受罚,她不敬主子在先,又不分青红皂白在后,理应处置。
江晦道:属下的意思是,您没必要为了容二娘子得罪老夫人,惹得老夫人不高兴。
容二娘子经常跪宗祠反省,是她品行不端,也怪不得旁人不肯信她。
容谏雪笔止。
他抬眸,看向江晦。
对上容谏雪的眼神,江晦急忙低头认错:是属下失言,请公子责罚!
罚俸半月,下不为例。
是。
容谏雪今日惩处王嬷嬷,并不是对裴惊絮心生愧疚或是怜悯,只是因为王嬷嬷做错了,他作为容家长子,理应肃清家风,仅此而已。
下去吧。
容谏雪吩咐一声。
不等江晦领命退下,就听门外传来一道清软的女声。
夫兄,您睡下了吗?